沈阳的恩成打来电话说,希望能在湖北举行一次同学聚会。远香、余卡、宪荣和我等湖北四位同学积极响应,筹划安排了这次聚会。聚会正值毕业30周年,有特别的意义,所以确定了“风雨三十年,湖北再聚首”的主题。宪荣还专门为聚会定制了红色加厚的长袖T恤作为纪念服。T恤正面印着“30年再聚首”的图案,背面写着“时光不老,今生不散”的题字。聚会活动在武汉和恩施开展,其中10月14日同学们一起畅游了恩施大峡谷。

恩施大峡谷和湘西的张家界一样,同处武陵山腹地,属同一类地质地貌山区。景区当然主要是看山,其特点是奇峰林立、巨石突兀。旅游公司的宣传资料上提头写着,“可与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相媲美的恩施大峡谷”,给了一种闪亮登场的效果,让人期待。我之前已去过两次,心里有数,是否能与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相媲美,没去过科罗拉多自然不能妄断,但与张家界相比,还是多有逊色。不过,游玩玩的是心情,不在于景区有多么高大上、景色有多么美。比如这次,和分别多年的老同学们一起畅游,心情大好,游玩必然是快乐的,景色必然是宜人的。

早上在恩施女儿城华硒艺术酒店吃完早餐,乘旅游中巴向恩施大峡谷进发。车窗外是高大陡峭的山体,道路时常有突然的拐弯,车上下起伏、左右摇摆地行驶在山间。这次参加聚会的同学除湖北本省的外,来自辽宁、甘肃、陕西、河南、安徽、上海和云南七省,大多不太适应山区道路。所以导游小余早早安民告示,“开车的师傅绝对是老师傅,有丰富的山区驾车经验,请大家放心。”这使我想起第一次陪非洲朋友来大峡谷时,有一位非洲女客人吓坏了,他们告诉我像这些地方在非洲都是猴子生活的地方。的确,恩施大峡谷在地球上已存在亿万年,但开发成旅游景区还是近十年的事。交通不通时这里是蛮荒之地,随着高速公路和高铁的通车,这里成了大美景区。全看你用什么眼光去审视她。

车在山间道路上行驶两个小时,终于来到了景区。导游小余赶紧去排队买门票,我们下车顺着一条小商品街来到大门前的广场等候。

虽然是星期一,但还在旅游的旺季,广场上聚满了等待的游客。中秋季节,天气阴着,没有出太阳,但气温还温暖,人们着装的选择性大。放眼望去,红黄蓝绿紫,五彩缤纷,似乎充满生机活力,可仔细端详,绝大多数如我们一样,为五六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。这时有老太太走上前来推销登山的手杖,开始大家还犹豫,可一看周围的游客,都是执杖在手。上海的宗洪同学便和老太太谈了起来,最后以20元一根成交。在宗洪的带动下,大家都纷纷买起了手杖,这又吸引来了好几个卖手杖的老太大爷。毕竟年纪不小了,在攀登中一根细细的手杖也许真是一个强大的支撑。

小余买好门票,带着大家乘景区巴士到上山的缆车站,把大家召集到游览线路牌前,讲解游览的线路和注意事项,并温馨提示:前半程主要是爬山,要翻三座山,景点不多,中午在峡谷轩酒店吃饭,饭后开始下半程,主要是看景,当然也要爬山。这下安徽的一松同学心里发憷了,两百斤的体重,膝盖的半月板还疼着,这山怎么爬呀。小余说,“没事,山上多的是滑竿,不行就坐滑竿。”

坐缆车到山顶,下了缆车,就开始恩施大峡谷的游走了。什么是峡谷?百度告诉说,峡谷是指谷坡陡峻、深度大于宽度的山谷。按这来看,恩施大峡谷还不是典型的峡谷地带。这里有陡峭险峻的山,没有形成完整的谷带。

山是陡峭险峻的,甚至是垂直于地面的绝壁。记得前两次来,下了缆车,有一段建于绝壁腰间的栈道。栈道在绝壁上凿孔挑梁水泥现浇而成。在栈道上行走,抬头往上看,绝壁直插云霄,令人头晕目眩;低头往下看,绝壁垂直落地,令人心惊肉跳。只有站在栈道上平视远望,才可以看到山坡上泛黄的层层梯田、梯田间错落有致的远古村落、村落后面起伏的座座青山。这才是像画一样的大美景色。有这样一条栈道,足以使前半程的行走显得多彩有趣,给游玩带来快乐。如果把水泥栈道改建成玻璃栈道,那就更加惊险刺激了。只是这一次不知什么原因栈道封闭了,只得去多走那枯燥的登山石阶。

一松的膝盖骨看来是真不行,早早地请了滑竿。前半程300元,后半程600元,一共900元,一松慷慨,想自己身体太重,又给加了200元。一松个矮体胖,有一张如来般的面相,颇有喜感。两个壮年汉子抬起一松,有节奏地徐阶而上,滑竿一闪一闪,随之发出吱呀叫声。坐在滑竿上的一松像过去深山里的老财主,又像大山里的土匪头子,跟在后面的游客如同随从。这场面,就像在拍大片一样,引来同学们围着他说笑拍照,欢乐气氛弥漫山间。我对滑竿汉子说,“今天你们可接了一单大活,少不了要多出力。”滑竿汉子说,“天天做这个力气活,习惯了,尽量把握好节奏,省点力。”我说,“吃亏是吃亏,但也赚得不少。”滑竿汉子说,“我们上面有轿业公司统一管理,要交20%的管理费后才是自己所得。”走了不一会,见滑竿汉子已开始出汗,感觉这力气活赚钱不容易。

翻过两座山头,走过大半前程,来到叫“中楼门”的休息区,先到达的远翔、余胜、建军等几位同学已坐在木板凳上抽烟聊天歇息了。这是沿途较大、建设较规范的休息区。休息区建在山顶,中间是用石块铺成的场地,场地周边是用木板统一搭建的小商铺,商铺里卖着烤玉米、烤洋芋、烤小鱼。场地的一侧建有一小木楼群,楼梯旁的木板上写着“中楼门”,沿木楼梯拾级而上,是一条卖纪念品的小街,凭门票可领取一粒纪念石,再花10元钱加工成小玉珠。上海的海锦同学买了一块白色玉佩,不知真假,仅100元钱,也无所谓了。整个休息区有如一座古色古香的村落,山雾弥漫,烟熏色的小木楼浸蕴在薄雾缭绕之中,给人一种幽深神秘的感觉,有点像早期反特片中特务接头的场景和氛围。李伟夫人延小萍和文哲夫人马荟莲倚在木楼梯的栏杆上合影,我紧抓拍一张,画面很美哦。

说是翻几座山,其实不过是坐缆车到山顶沿山脊走过了几个山头而已,所以感觉并不太累。过了“中楼门”就是下山道了,从这里一直要下到谷底。我和文哲结伴而行,沿着下行的石阶我们边走边聊。陕西有四位同学,这次除永格外,文哲、万春和毓刚都携夫人来参加聚会。问到陕西同学毕业后的情况,文哲给我一一作了介绍,现在都已退休,只有永格还在市人大主任的位子上,这次永格也是因为公务没能来参加活动。记得2004年的五一节,文哲和万春做东,邀同学们在咸阳小聚,毓刚在扶风做书记,特地请我们去参观了法门寺,当时我、永格也在县里工作。想那时,我们都还年轻,意气风发,激情洋溢,可转眼间,发已染霜,过了花甲之年。聊起同学们,难免想起30年前在北京读书的日子,逝去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。前两天乘D车来恩施,在车厢的走道上和远翔、大勇站着聊天,一恍惚觉得像在学校宿舍走道里一样,只是那时多有问题的争论,而现在一切都是回忆。

和文哲聊着,不觉已下到半山腰。这时,两边的高大山体夹出一道幽深的沟谷,沟谷的深度明显大于宽度,倒是符合峡谷的定义。见路边的木牌上写着“回音谷”,说这里的回声最响亮最悠远,便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,“嗷嗷”的喊声立即响彻山谷,悠然回荡远去……。

等我一嗓子喊出去,静候回声消逝,再回过头来,文哲已先我下去。这时一幅画面映入眼帘,深深撞击着我的内心:一边是灰白色的坚硬山壁,一边是杂树林隐映着的下山石阶,只见文哲穿着大红色的长袖T恤,一手拎着红白相间的手袋,一手拄着手杖,脚步有些蹒跚,身影有些老态,红色T恤在山间异常显目,T恤上“时光不老”的黄色题字清晰可辩。人们希望时光不老,真有时光不老么?也许有,那只是两边的青山!

下到谷底是峡谷轩酒店,在这里吃罢午餐稍事休息,便开始下半程的游走。又有几位同学夫人要了滑竿,从轿夫要的价钱来看,下半程比上半程更难走。不过导游小余说了,下半程可看的景点多哟。

下半程真的是要爬山了。从峡谷轩酒店出来,就开始脚踏陡峻的石阶艰难跋涉。道窄人多,游人时常聚集,加上坐滑竿的也多起来,时常听到滑竿汉子“让道让道”的吆喝声。好不容易登上第一座山顶,这时已是一身细汗。

山顶大雾弥漫,雾中有一石峰,石峰上有一株小树,树枝伸展出崖外。游客们以此为背景,争相在观景台上依栏拍照。毓刚同学和夫人也摆好姿势,延小萍在帮他们抢机会拍照留念。再看景点指示牌,上面写着“迎客松”。这株迎客松没有黄山的大,姿态也没有那么标致,但据说它已在此生长了近千年。其实这山顶的观景台并不是为迎客松而建,站在观景台,依崖边木栏,看山间“绝壁环峰丛”,那才是这里的大美景色。峰丛是武陵山区最富特色的景观,在张家界可以看到太多太多,但绝壁和峰丛并存,却十分罕见,也许是这里仅有,这与恩施大峡谷所处的特殊地质地带有密切联系。在风和日丽的晴好日子,凭栏望去,绝壁陡峭,丛峰耸立,清江如黛,田畴斑斓,村庄点点,好一幅江山如画的景致。只是这样的日子太少,这大美景致时常被浓雾遮挡,只剩下峭壁上的迎客松在雾中时隐时现,久而久之,人们以为在这里就是看这株迎客松了。有时本末倒置有其客观原因,初衷和现实会出现脱节,所以,守住初衷不易。

从山顶下到谷底,来到的景点是“一炷香”。这是恩施大峡谷中最有名的景点,被誉为恩施大峡谷的形象大使。山崖交错之间露出一条石缝,石缝的尽头突兀竖立着一根细长的石柱,有如一炷香一样立在那里,永远燃烧不尽。这根石柱为单体三叠系灰岩柱,高150米,柱体底部直径6米,最小直径只有四米。石柱上下两段在正中间有错落,好像是两截拼接起来的,给人随时会折断的担心,其实它风吹不倒,雨打不动,已傲立群峰之中千万年。据说晴空万里时,一朵白云叠在峰顶,远远看去就像天上的香火,宛若仙境。只是来了几次,总是阴雨天,时而浓雾遮挡,若隐若现,时而青纱缭绕,神秘妩媚。这时,遇到在此观赏的余胜同学,赶紧给他拍照留念,无奈雾遮人挡,始终拍不出一张好画面。不好意思了,余胜同学。

翻山越岭,走过“双子塔”、“大楼门”、“拇指峰”,来到又一座山顶,呈现给游人的是“大地山川”的景观。

景观由三座姿态不同的山峰组成,三座山峰单独成景观也可分别欣赏。一座是“玉屏峰”,长800米,宽150米,高200米,四角分明,像一道屏风挡在眼前,也像我们家乡出产的石膏枕头。一座是“玉女峰”,高210米,下粗上细,如天王宝塔,峰顶处又如一遥望的少女。一座是“玉笔峰”,高200米,像一根细长的“岩杆”一样,竖立在“玉女峰”面前。三座山峰组合在一起,型似一个“川”字,耸立在大地上,构成“山川大地”的奇特景观。这里是整个恩施大峡谷最后一处大的景观了,所以在这里聚集的游客较多。庆岩夫妇、远翔夫妇、恩成、李江等同学都在这里聚集逗留,赏景拍照。一路被滑竿抬着的一松这时也汇集到了这里,只是抬滑竿的汉子换了两个人。我问一松,“怎么,开始那两个滑竿汉子还是耐不活没坚持下来?”一松笑答,“没有,我给万春夫人请了滑竿,四个汉子换着抬。”还是困扰于雾,三座山峰时隐时现,这把为大家拍照的庆岩夫人急死了。雾稍稍散开露出山景,庆岩夫人就赶紧召集大家站在一起抢拍镜头。

过了“大地山川”,就是漫长的下山道了。下山的石阶紧贴着陡峭的崖壁,十分陡险,只能手扶着靠壁崖外侧的栏杆漫漫往下挪步。所谓“上山容易下山难”这时便有体会,小腿要特别带着劲,把下倾的身体支撑住。好在走到平缓处可以歇息一会,凭栏放眼望去,是开阔的缓山坡,又见田畴块块,阡陌纵横,村庄点点,再远处仍然是高大陡峭的山体,连绵不断。

心情舒缓,肢体的负累好像也得以释放。这时,和上海的大勇、宗洪走在一起,二位后来都在高校当教授。大勇原来是学历史的,历史文化底蕴深厚,读书时每年暑假一人跑到各地游览考察名胜古迹。2011年庆岩邀同学们在鞍山聚会,白天登千山,在去无量观的山腰上有一块扁牌,上面不知用什么古体写着三个字,导游问大家有谁能认得,大勇毫无犹疑一口念出“聚仙台”,导游惊讶,连夸“这位先生真是个文化人”。大勇后来不知何故在大学教授的是国际经济。我问大勇,“历史文化还在研究吗?”大勇说,“大学改教国际经济,现在退休了,再改回来琢磨历史文化”。宗洪是上海研究党建的二级教授,学科领域的权威人士,现在虽然退休,还有很多单位请他去讲学,收入颇丰,他告诉我,就是这几天来聚会的功夫就少收入一两万元。

和二位同学边聊边走,不觉已来到山下。同学们已大部分聚集在这里,有的在小吃摊前吃烤洋芋,建华的夫人袁晓青还要了一碗煮粉丝,看来能量消耗太大。也难怪,在整个大峡谷游走中带来的小孙子主要是她背着。甘肃的建华同学30年前毕业时,突遇亲人去世,没来得及参加毕业典礼,就提前几日匆匆告别。这次来参加聚会也不容易,因为小孙子的拖累差点来不了,最后还是决定带着孙子一起来了。可见对同学情谊的看重和珍惜。

站在山下广场上,回望刚刚走过的恩施大峡谷,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绝美的画面:“山川大地”背面对着我们,三座山组合成一只巨大的鸵鸟静卧在那里,周边的绝壁峭岩隐映在薄雾之中,山脚下是厚厚的绿丛,有两株早红的枫树立在绿丛中,格外鲜艳耀眼。整个画面有如一幅巨大的山水国画。面对这如此美景,不禁心生感叹:人生犹如峡谷行走,道路虽坎坷曲折,行走虽艰难劳累,但总有美景相伴,哪怕在低谷深处也有美丽时刻,最后回望,竟是大美如画。

生活总归是美好的,那怕白发暮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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