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深沉。杜牧回想起旧事,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,便起身踱出房门。在京中,杜牧由睦州刺史迁官吏部司勋员外郎、史馆修撰后,目睹朝廷的腐败,曾有多少个日夜站在京城繁华的街巷仰天眺望。牛李党争、甘露事变、宦竖横行,民弱国贫,表面的繁华尤如镜花水月,将他满身的抱负埋藏。

【旁白】杜牧站在风里,袖袍随风而动。眼下天刚放晴,万里无云,月光却格外的亮,他举目望月,竟缓缓的笑起来,不知为何,那双看遍宦海早已浑浊的眼里,此刻却流出些少年意气。回首半生,沉浮半生,一切犹如黄粱一梦,他曾居于庙堂,也曾游于江湖,他像是一盏点燃太久的灯,不知不觉,鬓间已有些许银发。庄外的丹河水流淌的声响,带走了他旧年许多的梦想。

杜牧行至院外,盘根错节的银杏树下站着一位妙龄女子,只见她抬头望月,似乎要与空中的残月述说什么。他走近一看,竟是刘庄主的养女刘其华。

夜晚宴席上的惊艳一曲,现仍余音绕梁。杜牧心中涌起别样的感觉,他不由的上前询问:“姑娘,夜已深了,在此作甚。”

刘其华看清来人是杜牧,便回礼道:“大人,小女夜不能寐,便出来行走行走。席间听闻父亲谈起杜大人年少时,只身前往上党说服刘悟出兵平叛之事,深感敬佩,心中久久不能平静。”

刘其华停顿片刻,接着说道:“年少时,我父母双亡,幸得刘庄主收养,教我诗词歌赋与处事之道,此等大恩无以为报,我本该尽孝床前,但我近来读书,读到先辈为保万里河山,金戈铁马,拚搏战场,我心向往之。耐何我只是女流之辈,不能忠孝两尽。杜大人,此番游历可曾遇到趣事,说与小女子听?”

杜牧沉思片刻,说道:“实不相瞒,我泽州此行,只为游山玩水,散心而来,在下不想再过问朝堂之事。刚在席间听姑娘一曲,杜某人心潮澎湃,早已听懂了大姑娘传递的韵律。正所谓知音相赏!若不嫌弃,此番泽州之行与我们一同前往?”

刘其华听闻眼睛一亮:“多谢杜大人不弃!大人虽官至朝堂,但豁达的像个云游客,话语婉转,平易见人,多谢!”

夜越来越深,远处的光亮也逐渐被黑暗吞没,几盏灯笼亮得像是这夜晚掉落人间的繁星,只有打更人的声音忽高忽低飘了过来,一切喧嚣于此刻归于平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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